我的右边脸颊上有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因为这张脸,我体面的爹娘,
觉得我搁家影响他们给我那花容月貌的妹妹招金龟婿。大手一挥,
把我打包塞给了据说病得快咽气的靖王萧景羿。花轿抬进王府那晚,唢呐吹得跟哭丧似的。
红盖头一掀,我顶着那道疤,对着喜床上那位传说中快归西的王爷,咧嘴一笑。
新房里的喜婆丫鬟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比那唢呐还响。萧景羿本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没我想象中那么油尽灯枯,脸色是白了点,但骨架撑着,居然还能看出几分人模狗样。
他半靠在床头,那双眼睛在我脸上那道疤上溜了一圈,没啥反应。行吧,
比那些当场吓晕的软脚虾强点。“王妃?”他声音有点哑,但还算稳当。
我懒得跟他演什么郎情妾意,一把扯下那沉得要死的凤冠往地上一掼,
珠翠噼里啪啦滚了一地。我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冲他抬抬下巴。“萧景羿是吧?
老娘柳如烬,脸是毁了,脑子没坏,丑话说前头,你这王府的米我吃着,
你这张床嘛……”我走过去,脚尖不客气地在他腰侧一点,用了点巧劲。“暂时归我了!
地上宽敞,您请自便!”说完,我毫不客气地往那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床上一躺,裹紧了被子。
萧景羿大概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被我踹得闷哼一声。真就从床上滚了下去,跌坐在地。
我翻个身,背对他,心里冷笑。呵,癞***吃天鹅肉?老娘是癞***不假,
可谁规定癞***就不能挑块顺眼的天鹅肉踹两脚了?王府的日子,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鸟气冲天。我这个王妃,顶着个“丑”字招牌,
简直成了王府头号吉祥物。走到哪儿,哪儿就自动清场。
下人们表面上恭恭敬敬叫一声“王妃”,那眼神躲闪的,活像我不是毁了容,
而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哟,这不是咱们‘柳半张脸’王妃嘛?
”一个尖利的女声总能适时响起,比报丧鸟还准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侧妃苏媚儿,
仗着有几分姿色和管家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天天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她摇着团扇,
扭着水蛇腰过来,帕子掩着嘴,眼睛在我脸上那道疤上刮来刮去,啧啧有声。
“王妃今日气色……咳,还是这般……独特,听说昨晚把王爷都‘请’下床了?
妹妹真是好大的威风呀!”她身后的几个丫鬟跟着吃吃窃笑。我眼皮都懒得抬,
继续拨弄着花圃里一株半死不活的毒芹。这玩意儿汁液沾上,能让人痒得亲娘都不认识。
“苏侧妃,”我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刚好盖过她那假惺惺的笑。“你这嘴皮子上的功夫,
要是能分一半到脑子上去,也不至于天天琢磨着怎么给管家暖被窝了。
”苏媚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团扇差点捏碎:“你!你血口喷人!”“是不是喷人,
你心里门儿清。”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还有你们几个,舌头再这么长,
当心哪天吃饭硌掉了牙。”说完,我拿着那株毒芹,从她们中间穿过。
正厅那边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几句油腻的奉承。是太子萧承嗣又来了。这位爷,
隔三差五就往他病弱的皇叔府里跑,美其名曰探病,其实还不是因为萧景羿手上的兵权。
据传他的皇帝老子对他越来越不满意,已有了易储的打算。
这就难怪他的野心都快写在脸上了,就差没举个牌子喊“我要夺权”。
我端着刚煎好的药往萧景羿的主院走,刚绕过回廊,就听见萧承嗣的假笑。“皇叔这身子骨,
可得仔细将养啊,侄儿瞧着,心里实在忧切,这偌大王府,
没个能主事的人可不行……”话里话外,挤兑我这个“丑妃”不能持家,
顺便暗示他这大侄子可以“代为分忧”。我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进去。萧承嗣端着茶盏,
目光落在我脸上,毫不掩饰厌恶,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几个陪坐的王府属官也赶紧低下头,
假装研究地毯花纹。“王爷,该喝药了。”我把药碗放在萧景羿手边的矮几上,声音平平。
萧景羿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咳了两声,才淡淡道:“有劳王妃。”萧承嗣放下茶盏,
阴阳怪气地开口。“皇婶真是‘贤惠’,亲自侍奉汤药,只是……”他拖长了调子,
眼神在我脸上溜了一圈。“皇叔这病,寻常汤药怕是杯水车薪吧?可别耽误了皇叔的贵体。
”我眼皮一掀,迎上他那双写满算计的眼睛。“太子殿下说的是,寻常汤药自然不行,
得下猛药,比如……心思太重的,容易肝气郁结,郁结久了,那心肝脾胃肾都得跟着烂掉。
”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烂透了,神仙也难救。”萧承嗣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眼神阴沉下来:“皇婶此言何意?”“字面意思。”我端起空托盘,扯出一个敷衍的笑。
“药送到了,诸位慢聊。”懒得看萧承嗣那张发青的脸,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萧景羿压抑的咳嗽声,还有萧承嗣强压怒火的冷哼。回到我那偏僻的小院,关上门,
世界才清净了点。这鬼地方,比我在山里跟着老怪物学艺时住的破山洞还憋屈。
老怪物……想起那脾气古怪、医术毒术都邪门到家的师父,才觉得有些意思。要不是他,
我早就真成孤魂野鬼了,更别说学这一身正邪难辨的本事。王府里这些弯弯绕绕,
跟师父教的那些毒虫蛊物比起来,简直像小孩过家家。那天傍晚,
我刚用几味毒草汁液调好一小瓶能让人暂时失声的“哑巴药”,
准备给聒噪的苏媚儿来个“惊喜”。主院那边就炸了锅。“王爷!王爷您怎么了?”“太医!
快传太医啊!”“天爷啊!吐血了!王爷又吐血了!”我心头莫名一跳,放下手里的小瓷瓶,
推门出去。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丫鬟仆役们脸上全是惊惶。萧景羿那个心腹侍卫凌风,
疯了似的往外跑,大概是去太医院抓人了。我逆着慌乱的人流,快步走向主院。
主屋门口挤满了人,管家福伯老脸皱成一团,急得直跺脚。看到我,眼神复杂地闪了闪,
还是让开了路。屋内,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围在床边,个个眉头拧成了疙瘩,唉声叹气,
轮流给床上那人诊脉。萧景羿躺在那里,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床边地上的铜盆里,
半盆暗红的血水更是触目惊心。“脉象……乱如麻絮,邪毒入髓……”“气血逆冲,
脏腑皆损……这、这……”“回天乏术啊!王爷这……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几个老太医压着声音商议,结论一个比一个绝望。管家福伯噗通一声跪在床边,老泪纵横。
“王爷!王爷您撑住啊!太医!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太子萧承嗣也闻讯赶来了,
站在人群外围,脸上那份悲痛假得掉渣。他还假惺惺地开口:“诸位太医,务必竭尽全力!
皇叔乃国之柱石啊!”说完,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我太懂了。
他在等着看戏,等着看萧景羿咽气,等着看我这个“丑妃”彻底失去依仗,
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回天乏术?熬不过今晚?放他娘的狗臭屁!
我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几步走到床边。那几个老太医被我突兀的动作惊到,
纷纷抬头。看到是我,脸上立刻露出惊愕的表情。“王妃,您……您还是先出去吧,
莫要打扰太医诊治……”福伯哽咽着劝我。我没理他,直接伸手,
一把扣住了萧景羿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不对!这根本不是寻常的沉疴爆发。脉象深处,
有一股阴邪刁钻的寒气在乱窜。这感觉……太熟悉了!
跟老怪物给我看过的几种阴毒蛊虫的症状,至少有七分相似。“让开。”“王妃!
您这是做什么?”资格最老的陈太医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王爷病危,岂容儿戏!
您不通医术,莫要在此……”“不通医术?那你们这群‘通医术’的,除了说‘回天乏术’,
还会干什么?等着给他收尸吗?”“他这不是旧疾复发!是中了蛊!一种阴寒入髓,
专噬心脉的蛊!”“蛊?”满屋子的人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疯子。太医们更是面面相觑,
嗤之以鼻。“荒唐!王妃慎言!王爷千金之躯,怎会沾染那等南疆邪物!”陈太医厉声驳斥。
萧承嗣也适时地插话。“皇婶,哀伤过度,心神恍惚也是有的,只是这等巫蛊之言,
实在骇人听闻,有损皇叔清誉啊!还是让太医们……”“都给老娘闭嘴!”我暴喝一声,
烦透了这群嗡嗡乱飞的苍蝇。我松开萧景羿的手腕,扫过屋内所有人。“我说是蛊,就是蛊!
你们这群废物救不了他,那就滚一边去!别挡着老娘救命!”话音未落,我猛地转身,
几步冲到墙角我那口不起眼的陪嫁樟木箱子前。箱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大大小小、贴着各种奇怪标签的瓶瓶罐罐,还有几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筒。
我毫不避讳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翻找起来。拿起一个黑陶罐,摇了摇,里面传出沙沙的爬动声。
又拎起一个细颈玉瓶,里面是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最后,抓出一个沉甸甸的粗陶坛子,
还有一个小小的青瓷药瓶。抱着这一堆“家当”,我走回床边,把东西往矮几上一墩,
发出沉闷的声响。“王妃!您……您这是要做什么?”福伯看着那黑陶罐,
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没空解释。直接拍开黑陶罐的泥封,
一股腥膻之气顿时弥漫开来。我两根手指探进去,夹出一条通体漆黑的活蝎子。“啊!
”几个胆小的丫鬟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所有人都被我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
傻愣愣地看着我,连哭都忘了。萧承嗣脸上的假慈悲也维持不住了。
我动作麻利地拿过一个煎药的铜铫子,
把活蝎子、的蜈蚣、还有那几条毒蛇一股脑儿全扔了进去。福伯看着那铫子里的玩意儿,,
腿肚子直转筋,声音抖得不成调。“王……王妃……这……这……这真能……给王爷喝?
”“不喝?”我冷笑一声,用铜勺搅动着那粘稠滚烫的暗红色药汁。“等着给他收尸,
然后被某些人一锅端?”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萧承嗣。药汁熬得差不多了,
我舀起一勺。萧景羿依旧昏迷,牙关紧咬。我一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
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毫不犹豫地就往他嘴里灌。“王妃不可!”陈太医惊骇大叫。“住手!
”萧承嗣也厉声喝止,上前一步想阻拦。凌风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刀柄。“滚开!
”我头也不回,硬生生让萧承嗣的脚步停在原地。萧景羿无意识地吞咽着,身体微微抽搐,
眉头痛苦地拧紧,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一碗药灌下去,
萧景羿猛地剧烈呛咳起来,身体弓起,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我松开手,
冷眼看着他痛苦挣扎,把药碗往旁边矮几上重重一放。“王爷……王爷的呼吸……稳了!
”一直战战兢兢探着萧景羿鼻息的小太监突然惊喜地叫出声。“脉象!快看脉象!
”陈太医如梦初醒,扑到床边再次搭脉。这一次,他的老脸上瞬间布满难以置信的惊愕,
随即是狂喜。“稳住了!真的稳住了!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邪寒乱冲之象……被压制住了!
奇哉!神乎其技啊!”“活了……王爷活过来了!”福伯激动得老泪纵横,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我就磕头。“谢王妃救命之恩!谢王妃救命之恩啊!
”下人们喜极而泣,太医们围着陈太医追问脉象细节,啧啧称奇。而太子萧承嗣,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策划的“病逝”大戏,被我这一碗毒虫汤硬生生搅黄了。
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皇叔洪福齐天……皇婶……好手段!”说罢,拂袖而去。
我懒得看他。走到床边,探了探萧景羿的额头,虽然还凉,但已不是那种死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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