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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声丨推开1994年的校门

时间:2025-07-10 17:02:00

潮新闻客户端 执笔 高心同

毕业季,也是去影院看《艺术学院1994》的好季。

如果你是刚告别校园的毕业生,或想在这个盛夏重温青春的惶惑,不妨看看这些电影里的人物——1994年,艺术学院绘画系的张小军与“兔子” 戴志飞、音乐系的高红和郝丽丽站在十字路口。他们的迷茫,伴着更为宏大的时代背景音:既有“明日不知何处去”的个体困惑,也裹挟着社会转型的浪潮冲击,还怀揣着对艺术本真的叩问。

这部由中国美术学院作为制作机构之一参与的二维手绘动画电影,由导演兼中国美术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院长刘健带领师生团队耗时5年一同完成。独特的画面风格、舒缓的动画节奏和难得一见的题材让它作为“中国动画、别样风景”在世界范围内广受好评,体现了中国美术学院教学与创作实力。除了创作团队外,《艺术学院1994》的国美元素还体现在影片于国美象山校区校园多处取景,在象山校区学习和生活的师生在观影时将收获更多乐趣。

电影《艺术学院1994》剧照。片方供图。

配音演员阵容强大,会聚董子健、周冬雨、papi酱、黄渤、大鹏、白客、贾樟柯、许知远等跨界大咖。继《大世界》后,它为刘健丰富了国际荣誉陈列架:入围第73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获得“金熊奖”提名,入选第9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大名单,入围世界顶级动画盛会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名列美国电影媒体The Film Stage发布的“2024 年不能错过的50 部最佳电影”榜单。而在国内,影片上映即引发青年群体强烈共鸣。

一部采用二维手绘的国产动画,究竟如何突破文化边界触动全球观众?

打开时间胶囊,我去1994年

和刘健通上话并不容易,那个终于争取来的下午,发生在他全国跑路演的一个间隙。电话那端,他话语的每个尾音都收得颇为仓促。

少言寡语,或也是一如既往的刘健式“酷”味。他那冷峭的语调,观众在他的代表作《大世界》《刺痛我》中已有领会。

在新作《艺术学院1994》中,刘导坦率的力量,首先在标题上裸露——如题,电影的故事发生于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而“南方艺术学院”的原型,刘健直言,正是他的母校南京艺术学院。

电影《艺术学院1994》剧照。片方供图。

电影以此为背景,讲述一群艺术生的青春群像:美术系张小军和“兔子”是死党,一起思考艺术,谈论理想,憧憬爱情。因为画作被划破,他们卷入和林卫国的是非中。郁闷的他们在画展上结识了音乐系的郝丽丽和高红,校园生活似乎染上了新的色彩。而老考生赵有才的遭遇和留法研究生吴英俊的出现打破了事情发展的节奏……张小军去西北写生一个月,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正是毕业时节,在现实面前,对于艺术、爱情、友情、理想,每个人有了不同的理解和选择,彼此渐行渐远。小军不能完全理解大家的变化,陷入迷惘和孤独最后,小军带伤回到画室,提笔画出了自己的心声。他觉得自己的青春在这一刻结束了。同时,新世界的旋律开始奏响。

90年代,校园,当这两个要素相遇,可能会让人联想起本片的配音演员之一,许知远。

倘若飞渡去1997年秋北大校园的宿舍,斜躺在床上的21岁的他,已开始从围困自己的平庸与现世感中望出去:1995年,微软发布了windows95,网景创造了股票市场奇迹,马克·安德森当天就成了亿万富翁,“.com”的狂飙运动开始。

当新技术浪潮席卷了世界,许知远眼中的象牙塔,却是一派萧索。集体忧伤与歌唱的80年代褪去,年轻人被强势标准化的应试教育同质化。所有人还在措手不及,千年虫却快要逼近。

90年代是怎样的?如果你把话筒伸向刘健,可能也会收获一种类似的迷茫滋味:市场机制开始渗透生活的各个角落,人们生活忙碌而平静,个体与体制的关系已经悄然发生变化,大家带着好奇又迷茫的目光望向明天。艺术学院里那群年轻人呢?他们意气风发,他们年轻气盛,他们热爱艺术,同时憧憬爱情。现实的考验摆在面前,向左还是向右?他们即将迈出脚步。

如果你向《艺术学院1994》抛出这个问题,可能会弹回一个略显叛逆的问句。毕竟,这部电影中的90年代,像张爱玲笔下那个月亮一样“陈旧而迷糊”。电影里的年轻人,都站在人生的岔路口。

电影《艺术学院1994》剧照。片方供图。

有趣的是,影片中几位主角的感情线停在试探的边界,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仿佛与这份迷茫形成呼应。

拧开“1994”这颗时间胶囊,或许会散逸一些迷离的烟雾,但也沉淀了一些可以抓握的颗粒——刘健分享了属于90年代年轻人的那股酷劲。当自己的画被划,张小军义无反顾选择反击;当讲座上的教授冠冕堂皇地从绘画的透视理论,牵扯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哲学本质,学生们可以勇敢地丢出画有漫画的纸飞机……就像杂志《Slant》的影评人Ryan Coleman说:“影片生动地捕捉到了即将步入成年的年轻人的颤抖。”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刘健对那份艺术现场的首次回望,已是在踏出南艺校门的3年后。1996年,他回味着大学生活尚未散去的青葱味道,以此为蓝本创作了小说《上大学》。

毕业已3年,为何依然能将少年人的迷茫还原得如此真实?一句“还是校园题材比较戳中我”之后,刘健给出了更为意味深长的解释:“有时候,迷茫的岔路,会反复出现在你人生的每个阶段,而不只是青春中。”

2016年,当刘健又回到阔别已久的母校,整齐而崭新的混凝土建筑,像记忆隔断带一般,断裂了过去和现在。他还偶遇了熟悉的面孔——当年的老师已经满头白发,身旁正站着几位笑闹的年轻学子。那一刻,时光飞逝的感慨与“将故事录进影像”的念头,同时在他心中生根。两年后,他着手撰写剧本。耗时一年,这枚90年代的“时间胶囊”初具雏形。

昨日事,落入今日的湖心,依然荡起层层涟漪。

电影上映次日傍晚,杭州拱墅区印悦里时代VIP影城的末班场里,放映厅静得只余影片的声响回荡。黄愉竣正是这些沉浸式观影的观众中的一个。记者在观众席中注意到他,不只是因为他那头散发着艺术气息的长发,更是他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导演可能在尝试寻回青春的影子,我们却看到了当下的自己。”走出影院后不久,黄愉竣继续带着这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身披毕业服踏出了中国美术学院的校园。目前,他开了间数字内容制作相关的工作室,业务涵盖沉浸空间设计、TVC(电视广告片)制作及数字大屏内容开发。当电影中那些艺术青年面临的迷雾复现,他骤然晓得,不同时代的青年朋友,可能头顶同样的阴云。

其实,当下年轻人的心声,导演本人已有耳闻。

早在路演现场,当几位应届大学生起身抛出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困惑——继续深造还是步入职场?如何选择职业方向?在刘健眼中,这些懵懂又鲜活的身影,正与90年代的青春轮廓悄然重叠。这次,他站在时光之外留下寄语:“就让他们享受青春的迷茫吧。”

对于一些同在时光之外的观影者,《艺术学院1994》在他们口中褪去了涩味,慢慢回甘。

“这很90年代,也很艺术学院。”观影后,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瑞士日内瓦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郭春宁在接受采访时,如约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尽管刘健导演将取景地明确为南京,但银幕上雪景中矗立的宿舍楼、氤氲着水汽的公共洗手池,仍让她瞬间重返90年代的北京校园。

此前,学者、影评人王昕表示,《艺术学院1994》通过动画性分层,复原了一个静谧、慢速、有着“时间的香气”的90年代。

“时间的香气”仿佛氤氲在半空的概念。为了帮助我们理解,郭春宁盘点了电影中的一些场景和物品:画室中松节油的气味,戴志飞父亲为了儿子学费搁置购买的皮夹克,张小军领了工钱后买的磁带,能淘到进口音乐的打口碟店,在南方倒卖的彩电,被相亲的男女视为体面之选的麦当劳店……她说,这些都是很具有“90年代风”的记忆标本。

青年面孔背后的时代剪影

如果送给这部电影一个比喻,那么可以是:它像一幅画框,画框内,硕大的问号伫立着。

当观众坐在荧幕外,和主角们一同凝望影片中画展一角摆放的单人床、凌乱的线条和燃烧的画作,我们不禁和影中人一同发问:这就是艺术吗?

电影《艺术学院1994》中,新潮艺术和观念艺术等前卫的艺术形式,如浪潮般冲击着青年艺术家们。图源电影《艺术学院1994》制作特辑,片方供图。

这不仅是艺术,它们的名字还颇为响亮:新潮艺术、观念艺术。而导演刘健假借主人公们的视角,念出它们名号的同时,也对其标上了问号。

让我们回到1917年,署名“R.Mutt”的陶瓷小便池亮相美国艺术展,这只杜尚搬来的“小便池”不仅引来围观、颠覆认知,更如惊雷般拉开了观念艺术浪潮的序幕——当日常用品被赋予艺术之名,艺术的边界从此被彻底叩问。

20世纪80、90年代,这股浪潮正拍打着中国的堤岸。这边,黄永砯将两部艺术史典籍投入洗衣机绞碎,纸浆与破玻璃、木板箱一同展出,以机械暴力解构艺术史权威。这句面朝主流叙事的诘问,名为《〈中国绘画史〉与〈西方现代艺术简史〉在洗衣机里搅拌了两分钟》。那畔,一群身着中山装的人物一脸淡漠,姿势生硬地凑成张晓刚“大家庭”系列的一张张合照。画面的冷色调是时间的阴影笼罩,也在言说记忆的撤退……

影片中,黄渤配音出演的理发师给戴志飞剪头的那一幕,那个问句终于裸露——杜尚搬来的小便池,也能称作艺术吗?而黄渤的青岛口音此刻沾染了一些讽刺的调子:“艺术就是一切,一切都是艺术。既然杜尚能把小便池搬进美术馆当成艺术,那还有什么不是艺术?哗众取宠。可不能这么说哦。人杜尚可是大艺术家。”

电影《艺术学院1994》中,主角郝丽丽和高红在凌乱的线条前驻足。图源电影《艺术学院1994》制作特辑,片方供图。

“你能想象90年代带给艺术生的震撼吗?当你读过数理化、文史哲的高中课本后考入大学,翻开进口的西方艺术画册的瞬间,你看到的是:波洛克用泼洒颜料重构画布,抽象主义让线条脱离具象束缚。那些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百年西方艺术思潮,被压缩进80、90年代的一场场讲座。你不解地问,艺术为什么是这样的?攥着画册向老师求助,却发现他们眼里同样闪着慌乱——在这些先锋理念前,他们和你同时遭遇冲击。”

郭春宁充满画面感的回忆,让20世纪90年代中国的艺术现场更加直观鲜活。就像影片中展示的那样,创新和破坏只有一线之隔,蘸满发茬的报纸,在垃圾桶和博物馆之间游移摇摆。搞怪、离奇、胡来似乎都可以载入史册,同样,问句也可以灌满它们的注脚。

荧幕熄灭,并未终止这种解构的感觉。当记者从影院带来观众的一纸问号递给刘健,传回的纸张里,问号之上多了一些“删除线”。

“为什么观众默认张小军是电影主角,影片结束后,人物介绍时先出场的却是戴志飞?”“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按照出场顺序。”

“电影里的戴志飞和张小军是不是同一个人在现实和理想中的镜像投影?”“没有特意这样设计。”

“‘扫地大爷’在影片中一共出现了3次,它在影片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没有,这只是校园生活不可忽略的部分。”

“影片中临近毕业的女孩们困顿只限于婚嫁,有人问这是否有些扁平化她们的形象?”“影片只是提取了她们校园生活中所遭遇的典型部分。”

“一些配音演员如王宏伟和贾樟柯不是首次在电影里客串合作。是否某些配音演员之间,也存在着同学关系——这又和影片描述的艺术生的学生时代构成了互文。”“这纯属巧合,不过确实是意外之喜。”

“影片一直在解构艺术,那么究竟什么是艺术呢?”面对最后这个问题,似乎在刘健的停顿中,藏着他的神秘一笑:“艺术的魅力,就在于没有标准答案。”

当一个画家,将画笔伸向大银幕

明明灭灭的观影席,或许会有人会心一笑:刘导还是那个刘导。

不消说肤色灰白、线条洗练的人物自带鲜明的刘式印记,即便是剥落的漆痕、碎裂的窗格、在墙面上攀爬又坠落的甲虫、碗里翻搅的馄饨——这些在《刺痛我》《大世界》中鲜少出现的工笔细节,也静静流动着刘健式的叙述语调。就像艺术评论家、本片总策划高世名所评:“每一帧都可以辨认出,这是刘健的动画。”

当美院出身的动画导演们凭借强烈个人风格、夺目视觉造型或炫酷特效冲击奖项,刘健坚守了一种“新现实主义”,在荧幕上绘制现实叙事电影,这被高世名称作是“选择了最难的道路”。

刘健本人却婉拒了诸如“遍地六便士中抬头望月”的美誉,只是简单将创作风格简单归功于中国画专业的出身。于他,继续做二维动画电影,不过是喜欢传统动画的美感,期待这种风格可以传递出一种“还原现实又超越现实”的美,如果多引申一些,这是他画家身份的延续。至于电影是3D还是手绘,他的看法较为开阔:“不过各做各的,各自精彩。毕竟,动画是多元的艺术形式。”

于导演刘健而言,创作二维手绘动画是其画家身份的延续。图源电影《艺术学院1994》制作特辑,片方供图。

二维手绘动画电影怎么拍?刘健为我们揭秘了创作过程:参照真人动捕照片拍摄实景,删删减减,落笔画稿。这画稿工序堪比“考古”大工程。他带着主创团队,在手写板上一笔一画。5年时光飞过去,近10万张手稿留下来。

剧组主创成员介绍,电影画面的创作,大致分为动画和场景两部分。动画部分,需要先根据剧情设定创作原画(即关键帧),一个镜头的动作大约画若干张关键帧,随后动画组成员会为关键帧之间的加中间帧,完善动作轨迹。最后,再完成动画上色。至于场景部分,首先,场景组组长会根据导演要求,设计场景中的物品信息。再安排场景组组员完成线稿,在这个过程中会特别注意线的疏密关系,而后,依然是上色流程。上色组成员根据导演给出白天、夜晚、黄昏等不同场景色彩设定,结合每一幕剧情需要,统一色调后再完成上色。

“还记得电影那个场景和画面吗?高红和郝丽丽在校园中散步聊天,随后,在蝴蝶的牵引下,画面中渐渐出现了月见草、绣球花和扶桑花。”一位主创成员记得这几个场景上色很花费时间。由于前期线稿团队画得极其细致,到了上色环节,需要反复琢磨整体画面的明暗和层次关系。比如“月见草”这一张画的着色,就要花费整整 5 天时间。

时为刘健研究生的段琪,则对“张小军酒醉后臆想创作郝丽丽的圣母图”这个画面的上色流程记忆犹新。那个画面中,镜头由下向上缓缓推进,一群抱着颇有年代感老物样的年画娃娃簇拥着郝丽丽,整幅画面看起来宛如一幅“郝丽丽圣女图”。

如电影海报所示,主人公张小军醉酒后在臆想中创作了“郝丽丽圣母图”。《艺术学院1994》电影海报,片方供图。

“我从没画过尺寸那么大的一张画,它的图层数量甚至超出了绘画软件Procreate的上限。”段琪回忆起创作的难点时说,“我们只能将画面拆解,把年画小人怀里的每件老物件都做成独立项目包,逐一画好后再拼接成完整画面。”

由于这幅图要还原90年代宣传画风格,上色前,段琪特意参考了当时的手绘广告和年画,在Procreate里选了不透明笔刷。她一改平时动画绘制的平涂习惯,用叠加涂绘的方式做出粗糙的纹理与质感,还细心勾勒出阴影,让画面更贴合年代氛围。

历经5年沉淀,让团队的心血之作从幕后来到台前,中途加入项目的核心成员郭小若也从课桌走上了讲台——他从动画与游戏学院的研究生,成了该院教师。可那些和主创伙伴们围坐在一起反复审看样片的日夜,郭小若记忆犹新。“那段时间,我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逐帧筛查片子里的bug,大家本子上的批注密密麻麻,个个都练成了火眼金睛。还挺有意思的。”

2023年,《艺术学院1994》将刘健第二次送进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入围名单,本次提名“金熊奖”,2024年,它又入选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大名单。

带着本土现实叙事、国产手绘动画电影连番出海,难吗?刘健的回答云淡风轻:挺顺利的啊。

柏林电影节给主创成员留下的,也都是纯粹的快乐记忆。沉浸式体验顶级电影节氛围后,首映结束的那个夜晚,曾围坐在放映室里一起盯屏幕的剧组成员,终于放松地吃着肘子,喝着啤酒,在柏林的夜色里碰杯。

有人注意到,在这部影片的大量画面中,人物只有嘴唇微动。一部二维手绘动画,何以不断刷新国际认可?

在郭春宁看来,可贵的除了电影的艺术张力,还有它的精神骨骼:“整部电影有一个隐在的问题贯穿其中:什么是大师?这在片头已有伏笔——戴志飞为二人一同绘制的画作命名《向大师致敬》。身为艺术家,你撕掉自己的画,你点燃被子,你身体蘸了墨水在地上滚动,你拒绝金钱诱惑,为了艺术你甘愿死掉,这些可以保证你成为一名大师吗?”她认为,不管影片有没有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人物展现的英雄主义、梦想与希冀已足够动人。

“去生活,去犯错,去跌倒,去胜利,去从生命中再创生命!”回到片头,这句来自詹姆斯·乔伊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的宣言暗示我们,影片是导演的自画像。导演将画笔伸向荧屏,似是与此呼应,片尾,男主张小军又回到自己的画前,蘸取水墨,创作出赤诚的现代主义画作。随着崔健的《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在片尾响起,艺术学院大雪纷飞,电影以燃烧又本真的姿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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